“你对性别的思考是什么呢?”

“性别的思考,是我到了70多岁,几乎没有性别区别的时候,才去思考的。”

“您毕生都是一个独立导演,可不可以讲讲这种坚持和选择?”

“这不是我的选择,我不是很容易跟人家合得来。”

不知道你的朋友圈,这几天有没有被这些“金句”刷屏。

反正,当我们在现场亲耳听到许鞍华导演讲出这些话的时候,还是非常感动的。

那种感觉,就好像是重温了一遍我们最爱的《一起拍电影》,也亲身感受到了许导的旺盛生命力。

虽然从影四十年,但她依然是一个简单、率真的人。

她不会喊口号,也不会花言巧语。她真实、生动、桀骜。

正如她为我们带来的每一部作品。

而这一次,许鞍华在北京,在第十四届北京国际电影节。

并且,来的不仅是许鞍华,还有她大名鼎鼎的“迷妹”们,文晏和戴锦华。

能拥有这样一次朝圣的机会,还是要感谢刚刚结束的第十四届北京国际电影节。

这一次,他们举办了以“女性独立影人的创作长路”为主题的电影大师班,由中国香港著名导演、监制许鞍华担任主讲嘉宾,与导演文晏展开对谈,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担任特邀嘉宾主持。

谈到华语电影的女性独立电影人,毫无疑问,许鞍华和文晏,都是电影史上跨不过的名字。

许鞍华导演从影四十载,经典代表作无数,以至于,你甚至会觉得,每一部作品里都有一个许鞍华。她是难以被定义的。

她是大胆、锋锐的: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,她的《疯劫》《投奔怒海》都让人看到了创作者的勇气和理想主义,是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中,令人耳目一新的表达。

她也是温柔的、细腻的:《女人,四十。》《客途秋恨》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《桃姐》等作品,将镜头对准普通人,在涓涓细流的生活里,触碰到悲欢离合、世事无常的人生真谛。

她还是极富文学性的:她曾三度改编张爱玲的小说,是迄今为止,改编张爱玲最多的一位导演。此外,她也拍摄过萧红的传记片《黄金时代》。

在这次大师班中,许鞍华导演回顾了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创作之路。她是如何坚持创作的独立性,为华语影片提供了极为不同的视角和更为丰富的多类型创作。

她讲述了一些创作上的细节,《黄金时代》单是剧本就磨了三年,三百多场戏。而她也认为,这部电影不单是在讲萧红的人生,更是在讲人生和艺术、人生的迂回和曲折。

但更多时候,我们感受到的,反而是她的谦逊。

她提到自己对于编剧的依赖,提到自己在电影新浪潮阶段,从前辈谭家明、胡金铨身上学到了多少。

而正如戴锦华教授所言,这也正是一个有成就的女性会采取的态度。她们丝毫没有凸显自己在历史中的位置,因为事实上没有一个人——无论是多么伟大的天才,都不可能独自成就一个时代的突破。而女性会回到那个历史环境当中,去关照、去反思自己与时代的关系。

许导也提到了自己一直在学习、一直在进步,从未停下来。

也正因为此,在对谈的刚开始,她就表达了对于文晏导演的高度肯定。她认为,现在是“文晏导演的时代了”。她的作品更年轻、更有创作力,她将华语女性创作带到了威尼斯电影节、带到了更广阔的舞台。

在当时,她非常真诚地说,“我看了《嘉年华》,也不怕大家说,它把我击败了,《嘉年华》拿奖了,我们没有拿奖,可是我心里蛮高兴的。因为我感觉她的作品真的非常好的作品。”

相信我们所有人都还记得,在2017年,当《嘉年华》横空出世的时候,这部电影所带给我们的震撼。

甚至可以这样说,它是一部真正的女性主义作品:影片看似讲述的是一群女性的故事,实则是一个女人的故事。处在不同年龄层的女人,像接力棒一样传递着彼此的人生。这绝非是她们的选择, 但冥冥之中,似乎有无形的手在操纵、要求和约束着她们。

而在镜头之外,文晏导演用看似冷酷、实则温柔的笔触,描述着这一切。你会觉得,无论在电影内还是在电影之外,都有无数双眼睛,在观看着、凝视着这一切。而这就是我们女性所处的现实。

在这次的大师班对谈里,当这两位女性导演坐在一起,互相表达着对于彼此作品的喜爱与推崇。你会看到,这正是两代女性创作者的守望相助和交相辉映。

尽管她们来自于不同的生长环境,也书写着不同时代、不同现实的困境与表达,但在她们的作品谱系和自我关照里,毫无疑问,最为共通的一点就在于:女性主义从自身做起。

是的,从创作者的角度出发,我们并不需要对女性主义下一个定义,或者一定要设置如何的规范和条条框框。

当一名女性在拍摄、当一名女性对着镜头讲出自己的故事、发出自己的声音,这就是女性主义。

因此,尽管许鞍华导演说自己一直到七十多岁,才真正地开始思考性别。但在此之前,她已经将自己的镜头对准了无数平凡的、边缘的、处于困局之中的女性。

而文晏导演的作品则是从社会现实出发,立足于不同年龄层、不同职业、不同身份的女性。对于时代的观照、对于女性的思考,都是发自本心。

从自身自发,就是女性主义。

当然,或许我们还是可以思考,女性影人之间,是否还存在着哪些共性呢?

首先肯定就是女性创作者的开放心态:拓展表达边界,向一切的可能性敞开。

许鞍华导演尽管已经在影坛沉浮拼搏了四十年,但仍然秉承着一种非常旺盛的、充满生命力的、戈达尔式的创作心态——“有电影就去拍,什么都不要拍,不要怕不完美”。

哪怕今年已经七十多岁,她已经是勇敢的、自由的、不怕犯错的。在她的表述里,我们也能一遍遍地读到这种超越时代、年龄、没有任何拘束的野性与天性——“你自由的,你要拍什么都可以拍,拍不好就认了,或者再拍别的。拍不好不用跳海。做到你自己想做的事儿就OK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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